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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家山的远唤:大槐树下的传统祭祀

2022-02-25 10:341490

洪洞大槐树,位于山西省洪洞县城西北二公里的贾村西侧。从县城向西北驱车行进,约5分钟,这片古建筑群便呈现在眼前。远远望去,汾水汤汤,边际是连绵巍峨的山峰,晚霞的照映下,晕染出浅浅的金边。近处黄瓦朱墙,绿槐高柳,而威仪自成。夕阳下水鸟结伴飞行,南北向的公路延伸天际。停车伫足,沧桑虬劲的根雕屹立道口,支根入土,伟岸厚重。根连血脉,魂依故乡。牌匾上“大槐树寻根祭祖园”几个大字,昭示着这里便是亿万人们心中的祖根。



洪洞东倚巍峨矗立的中镇霍山,西屏峰峦叠嶂的吕梁山,如二龙环抱,抵挡了寒流霜害的侵袭。古官道擦城而过,川流不息的汾河水由北向南纵贯其间,滋养一方水土。城中五月高槐,八月荷香。古人有“莲花好城廓,槐树旧村墟”的描述,更有“一经莲桥花满城,问津疑是桃花渡”的感叹。



这里是2005年扩建的新园区,占地400多亩,连片成群、规模宏大、布局讲究、设计精美。洪武年至今十个甲子,这里俨然成为寻根人思慕的家山——根祖文化在这里浓缩。洪洞故俗粤自上世,有先王遗教,人民敦朴,不尚奢华,惟务稼樯,习诗书,崇礼让,多勇敢。作为农耕制度的反映和产物,儒家思想规范了中国两千多年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受传统农耕文化下人们安土重迁的思维模式和古代社会中人们以家族为主体的善性祖灵崇拜的影响,洪洞历经明代移民大迁徙,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大槐树根祖文化。



漫步园中,满眼的古建都是布局完整的明清民居的风格,颇有北方传统园林的滥觞。但也不尽然,比如望乡亭曲径通幽,如临深山禅境。如十里莲塘,又仿佛江南水乡。而万人祭祀广场上,一堂两阁北方坐镇,黄色刀旗卫士般整齐排列,却弥漫着一股儒家的中正平和。



眼前的这座宏伟的建筑叫做献殿,这里展示的是一个高规格的祭坛,也是主祭人员的主要活动场所。位于大槐树寻根祭祖园祭祖活动区的中轴线位置上,面阔五间,进深五间,单层重檐,廊围四边,仿明代建筑,十字歇山屋顶与仿明戏台连为一体,其高度和垮度乃三晋之首,在民间祭祀场所中其华丽和壮观也是全国罕见的。



细细品一下献殿,正门的楹联映入眼帘:左汾敬香鼎享三牲祀古扬六百年肇徙九州千姓始祖,右霍叩首敦受五谷庇新宇二亿兆开枝八方万叶子孙。汾是汾河,霍指霍山,意思是老家周围的汾河和霍山都向移民先祖致意,奉上三牲五谷来祭奠他们的英灵,没有他们六百年前的抛家弃舍、开疆拓土,就不会有如今散布华夏的亿万大槐树子孙。大殿内,保存了一整套祭祀活动使用的礼器。如果时间恰好,还有少女着传统服装表演八佾舞。这里还可以举行单独姓氏的祭祀,仪式以隆重和正规著称,全程有专门的祭祀人员来主持整个祭祀。



一个家族举行单独姓氏的祭祖仪式,是以中国古代传统的民间祭祖礼节为基本规程,大量使用传统祭祀活动的文化元素,除击鼓鸣锣、恭请神主、宣读祭文外,还有盥洗礼、三献礼、饮福受胙、万家吉祥帛等具有浓郁家族单独姓氏祭祀特色的环节。从而使祭祀成为其家族史的一个特写瞬间,也为宗族祭祀文化积累一些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家族文物和丰厚的家族文化遗产,更主要的是,每位参与祭祀的姓氏族人,从中都可以体会到宗族文化的魅力,感受到列祖列宗的德披福荫,从而更加爱宗族、爱中华,联宗谊、叙亲情,以移民先祖为荣,建移民后裔和谐。



除家族祭祀外,这里在清明节、寒衣节、中元节和春节时举行公祭。从1991年起,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每年都会举办大槐树化节,清明节为主祭日,当天会举办“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大典”,迄今为止,已成功举办23届。大型祭祖活动在景区祭祀广场举行,这里可容纳万人祭典,又被称为万人广场。历届清明祭祖大典都是大槐树祭祖习俗的典型范式,而这项习俗也于2008年6月被“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所收录。主要的祭祀议程有九项:



迎请神主,用舆轿将代表着先祖神灵的神主恭请至祭坛的神台位置;



敬香通神,通过敬香跪拜向先祖神灵报到;



典帛安神,为先祖准备好衣物被衾,是对先祖的一种真诚报答和美好祝愿;



传肴布供,全体祭祀者将供品列队传至祭坛;



奠酒献礼,为先祖神灵准备美酒,分为初献、亚献、终献;



敬致祝文,用文字的方式来向先祖表达自己的感恩和崇敬之情;



拜神祈愿,向先祖默许自己的心愿;



饮福受胙,所有祭祀者分享带有先祖福祉的供品;



鞠躬辞神,所有参与祭祀的人员向神主行三鞠躬,大礼告成。



每年清明举办的祭祖节时都有上万人会聚于此,参加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感受传统祭祀活动的肃穆庄严。移民历史经过六百多年,移民先祖辗转迁徙,后裔不断增加,慕名来大槐树祭祀的移民后裔更是络绎不绝。



一堂两阁是祭祖堂、溯源阁、望乡阁的合称,这是整个园区的主建筑。位于园区中轴线背部,仿明大式作法,整体造型为重檐歇山顶,檐下悬“祭祖堂”匾额,蓝底木刻描金大字。雕梁画栋,气势雄伟。溯源阁、望乡阁位于祭祖堂东西两侧,对称而建,四角攒尖顶三檐双层建筑,上有爬廊与祭祖堂相连。



这组建筑由山西省古建筑保护研究所设计与施工,建筑风格为仿明代建筑,是整个祭祖园的核心。



祭祖堂前置露天铜鼎香炉,殿内四周有手绘52幅移民壁画,不仅体现传统文化,而且突出“祭祖”主题,是全国最大的姓氏祠堂,是天下民祭第一堂。祭祖堂两边围栏是雕刻精美的石栏板,石栏板共有594块,为对称排列,上面雕有297幅民间吉祥图案,柱头为含苞待放的莲花。站台两侧雕刻的24幅图案是中国传统的24孝故事。



祭祖堂前的这幅楹联是:



游人似云看官者民者富者贫者俱进高香须知鸦反哺羊跪恩长献爱心承祖荫



槐裔如浪叹成也败也兴也衰也皆许美愿应悟水溯源叶寻根多积善行得天功



意思是游人如云有当官的、为民的、有贫的、有富的都来这里烧上高香,祭拜祖先就如同小鸦反哺老鸦,羊羔跪吮母乳,把自己的孝心呈现到祖先面前;大槐树后裔像潮水一样涌向这里,不管是成功也罢、失败也罢、兴旺也罢、衰落也罢,都在这里许下美愿,但要使愿望达成,平时要多行善,才能得到祖先的保佑。



游览到祭祖堂,才算与祖先相遇。请香一柱敬先祖,布施不多,也略表心意。三香敬神,四柱香敬祖,跪拜,合上眼默许心愿的时候,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洪武年老槐下拜别,移民路上血汗浇灌的荆棘,到那插上槐枝的新居……



踏出祭祖堂的那一刻,心蓦地安静了,这漂泊六百年的魂,如今回归圆满。黄昏时分的祭祖堂,静谧安详,屏住呼吸,仿佛能听到祖先沉睡的鼻息。



驱车走的时已是夕阳西下,漫天彩霞映照下,汾水流淌着脂红的薄媚,红光染红了屋檐,远去的故乡在天幕下有祥和的光影,映在离人的心中,圆满、安宁。



(作者:刘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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